“我要當網(wǎng)紅!”鄭永春的開場白引眾人大笑。自稱“春哥”的他喊出口號:“信春哥,不掛科;信春哥,得永生?!?p> 中科院物理所9樓的科學咖啡館里人頭攢動。每個月都有一個周一的晚上,一群愛好做科普的科技工作者聚集在這里,品咖啡談科學。這一天的主講人是前不久獲得美國天文學會卡爾·薩根獎的中科院國家天文臺研究員鄭永春。
近一兩年,鄭永春頻繁出現(xiàn)在公眾和媒體面前,似乎已習慣當一個明星科學家。然而,在中國,想當科普“網(wǎng)紅”的科學家少之又少。
習近平總書記在今年的全國科技創(chuàng)新大會上強調(diào),希望廣大科技工作者以提高全民科學素質(zhì)為己任,把普及科學知識、弘揚科學精神、傳播科學思想、倡導科學方法作為義不容辭的責任。
但事實上,在記者隨機采訪的科學家里,大多認為“科研是科學家的本職,科普是不務正業(yè)”。科研機構和科研人員搞科普有哪些困難?怎樣讓更多科研人員參與科普?記者就此采訪了相關專家。
“我也不是從一開始就熱衷于科普,是后來慢慢認識到這件事的重要性,才開始認真做?!编嵱来焊嬖V科技日報記者。
“如果我們的中小學老師都不喜歡科學,高考出題從來沒有科學家參與,青少年在上大學之前沒有見過科學家,他們怎么能對科學感興趣?青少年對科學不感興趣,我國科技創(chuàng)新的希望又在哪里?”鄭永春說,雖然近幾年國家領導一直強調(diào)科普與科研同等重要,但要將這一理念落地,還有很長的路要走。
據(jù)鄭永春了解,科研人員不大愿意做科普原因有兩個,一是保密性需要,二是認為科普活動會干擾日常的科研教學秩序。“這其實都不是理由?!?p> “美國的核潛艇、航空母艦都可以讓公眾去參觀,在信息如此發(fā)達的今天,眼睛就能偷走的東西一定不是什么秘密?!编嵱来赫f。至于干擾日??蒲泄ぷ?,他認為,也可以借鑒國外做法,比如采取預約制、限時限流、建參觀通道,等等。
鄭永春認為,國外尤其是美國的科研機構天然地認為科普就是責任,而國內(nèi)還沒有這樣的意識?!癗ASA(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)為什么那么熱衷于科普?因為他們的經(jīng)費需要國會批準,批準的前提是你要陳述你都干了哪些事,為什么這么重要?!彼榻B,在這個過程中,科普是必不可少的內(nèi)容。事實上,美國的各科研機構、學會、科研人員積極科普的主要原因,均是為了向公眾解釋他們所做的事情,獲得高關注度,從而獲取更多經(jīng)費。
除了科普意識不夠強,記者此前采訪中也不止一次聽到科研機構表達科普的實際難處:“不是我們不愿意做科普,但是經(jīng)費從哪里來?現(xiàn)在的經(jīng)費都是以課題形式發(fā)放的,哪來科普的錢?”
“這確實是個問題?!编嵱来赫f,“既然規(guī)定了科普的義務,就要配備專門的經(jīng)費和人員。美國基本上大的課題里都會列支科普費用。我國重大專項等一些項目是否也可以借鑒這樣的做法?”
著名天體化學與地球化學家、中國科學院院士歐陽自遠此前接受科技日報記者采訪時也建議:“應該從‘973’‘863’等項目里拿出1%、2%的經(jīng)費來做科普工作,拍幾個光盤,把整個過程都講清楚,比如‘嫦娥一號’等。但如果這個項目費用不包括科普,科普還要另外找錢,那就難上加難?!?p> 有了錢,還得有人去做。中國科學院研究生院李大光教授認為,我國科普最嚴重的問題是科學家的缺席。他認為,現(xiàn)行科學家成就評估體系中沒有“科普成就”這個部分,科學家的積極性沒有被調(diào)動起來。
國外的科學家樂于從事科普寫作,與科普著作發(fā)行量大、可以提高社會知名度和獲得較豐厚的經(jīng)濟收入有關。有些寫出科普名著的科學家,其版稅收入甚至高于其正式職位的工資。除了版稅外,做科普演講也有相當豐厚的回報。而在國內(nèi),情況并非如此。
對此,中國科普研究所謝小軍博士深表贊同?!耙竺總€科研人員都去搞科普是不現(xiàn)實的,有些人可能并不擅長,但對于科學家群體而言,這是責任。如何讓更多有熱情、有能力的科學家投身科普,是我們要考慮的?!彼J為,將科普工作作為申請課題、評定職稱的考核內(nèi)容,也許將調(diào)動科研人員參與科普的積極性。